墨线飞鸣狂是谐
----试析聂成文对大草的继承与创新
牟心海
聂成文是位对书法艺术有执着追求精神和强烈探寻愿望的书家,几十年在墨海里搏击,练就一身硬功夫。但他不满足已取得的成绩,还在不断拓展自己的书艺领域,并向深度探索。书法创作的道路显露出他探求的睿智和勇气,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展现出创新的势头。
书法是艺术中的特殊艺术,是最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艺术。对于它,无论是有成就的书法家,还是爱好者,首要的持之以恒的是学习、继承这种优秀的文化传统,吃透理解古人的优秀成果。所有在书法上取得成就的书家都是来自于此,其进步也是来源于此,这一点人们都是铭刻在心。没有继承就没有创新,当然没有相当的功底也别去奢谈什么创新。
聂成文的习书和创作,从楷书到行书,从篆到隶,从小草到大草,碑帖兼容,以帖化碑。他的从书道路是学习古人,坚持临帖,长年不懈,取得了好的成绩。更为突出的是近十多年来,他对狂草充满热情,奋力追求着。从一种探索创新的理念出发,去大胆尝试着。
对于狂草,张旭、怀素等人在书法史上已留下具有开创意义的功绩。后人已有继承或在不同程度上有着前进和变化,面对这一页页辉煌历史,聂成文却是以崇敬之情去探究其书写过程中的墨与线、连与断、形与神、气与势、情与意,思考着如何继承,探索着如何创新。他的笔是随着他的心在不断尝试和探寻,学习古人又不拘泥于古人,不满足于存在着的那种不变的常态,而是在书法探索的道路上跋涉着。一个民族任何一种艺术的发展都是在否定中前进,对于优秀的文化传统,不仅要继承也要突破和创新,才能使艺术不断发展。
狂草主要是以飞动的线条在时间与空间中展现出文字的狂放形态,表现出作者情感的奔放气势。书法这种独特的艺术,它是用构成汉字的线条来表现作者的人格,去创造一种意境。孙过庭说,好的书法有“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姿,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开。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刚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这是用万物去状写和以拟人化的方式去描绘书法,使人们达到对其形似意会的境地,有如天人合一,也是在说明道法自然。狂草线条的粗细变化神采的生成,那是对笔墨的浓、淡、干、湿运用的表现,空白及虚实的安排,意象造型的利用,这各种形式美的融入,无疑是大大丰富了书法作品的艺术内涵。黑格尔说,“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从艺术形态与艺术观念之间的内在关系来看,作为艺术形态都是一定的艺术观念的“形象显现”,这在书法里,就是我们常说的意到笔随。在聂成文的狂草作品那里,书法艺术已经不是普通的文字书写,它不仅仅是从实用功能转向了观赏功能,而是要强化、突出其艺术品格,体现出艺术的自觉意识。他是在书写与创作实践上,真正体现出“书为心画”。他把“我”的个性书写出来,这样书法艺术才能成为他实现自我表现的具体艺术形式,充满着他情感的表现意识。
当我们看到聂成文那一幅幅狂草作品时,扑入眼帘的是那种乱石铺街的章法。作为乱石铺街的章法古人已有之,聂成文是学习或继承前人的。对于乱石铺街这种章法,杨凝式、徐渭等人在草书创作中都使用过了。当年就有杨风子草法奇之语。画家徐渭,在草书中也使用了这种章法。徐渭自己也说“构密”虽承黄庭坚、祝允明而来,更受启于李北海“独高于人”的“构密”妙诀:“遇难布处,字字侵让,互用位置之法”。(徐渭《书李北海帖》)对于杨凝式、徐渭等历史名家的狂草中有字与字之间互相侵让,但总体看起来还是竖成行。聂成文的狂草是将它破体,推向极致,不仅拉向横势,有的几乎不见行态,这种“狂乱”的程度超过了前人狂草的表现形态。那么是不是越狂乱越好?当然不能简单这么去说,他是有秩序的“狂乱”,“狂乱”之中有着谐调之美,绝不是乱没了文字的基本形态,他作品中这种“狂乱”显露出一种破常规形态而出现的美境,一种狂放气势。
在用墨上,他在狂草创作中,浓与淡、干与湿、渴与涨等墨法是交叉着使用,以达到虚实对比、黑白对比、稳敧对比、疏密对比等效果。在这里要说的,是他在用涨墨上有着自己的特点和探索的精神。应该说涨墨是与湿墨属于同一种方法,不过它的效果表现在笔之外,其水分多而渗出点画之边缘,但其中点画之笔迹却是可见的,在聂成文的狂草作品中经常出现涨墨。王铎是使用涨墨表现的名家,聂成文是学习他而又将这种方法推向极致。因为王铎这种用墨在一幅作品中是偶而出现,而聂成文则是出于对整体画面的需要,是为了画面黑白灰布局的平衡,自觉地采用这种用墨的方式,进而达到一种新的和谐之美。
在用笔上,聂成文也是进行大胆地尝试,使线条发生多样的生动变化。在书法中线条这种造型语言是和抽象联系在一起的,通过线条变化的形态组合去打破汉字规范化结构,而形成狂草的表现形式。那是建立在作者对文字的艺术理解,体现出线条的抽象性,在狂草中没有任何形象特征的具体形态去约束线条这种语言形式,因此它表现得格外自由、生动而又自然。在用笔的提按上,他是强化提与按的动作、笔的运行过程呈现出波浪起伏的状态。他狂草创作中的线条,是以多种方式起着变化其形态的作用,赋予一种生机和生命感。在狂草中人们多用拖笔使线条连绵不断,但聂成文却是以多变的提按用笔,来丰富线条的变化和多情。
狂草作品是通过狂放用笔来实现的,张旭、怀素的狂草,几乎全是中锋用笔,连绵不断的舞动,展示出奔放之情;徐渭等人的狂草的用笔多是中锋、侧锋去展示各种姿态。而聂成文则是在狂草中对中锋、侧锋、散锋、挫锋、破锋等多种锋式大量使用,是随情而至,表现出一种不拘一格的胆量和气魄。有时为了表达自己的情感,将已进到破锋和渴墨之笔还继续进行书写,已是达到极致。这种方式在常态的书法创作当中是不允许的,但他有能力化腐朽为神奇,并在作品中造成新奇的效果。这种狂放表现方式正是胆量和勇气的体现,当然也是修养和功力的显示。
聂成文在狂草的创作上,首先是他具有锐敏的创新意识。对于艺术遵循常规常态是继承,突破常规常态是更好的继承。有了这种观念,在习书和创作过程中才肯于去突破常规超越自己,更好的表现自我。在创作中才会有勇气去打破那种常规常态,表现出书写过程中的“无法便是法”,这是他学习古人又不拘泥于古人的表现和探索的实践。他这样的创作实践,不仅能拿出使人耳目一新的作品,还能让人们体会到狂放无羁的书写过程,看到那无法阻挡的如同奔腾山水的狂放情感。对于21世纪的书法家的狂草,应该创作出具有这个时代特征的狂草,不同于前人的狂草。聂成文在这方面已做出了自己的努力,史册将不会辜负他的贡献。
2007.6.4
地址:沈阳市和平区八经街74号 原辽宁省文联主席 牟心海
邮编:11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