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少年时代,思维方式偏向逻辑推理。虽然文科成绩优于数理化,但于数学中的归纳演绎也感兴趣。
进入中年后,直观、直觉的成份多起来了。直观、直觉并不排斥逻辑思维。“理性的直觉”是对两者关系的一种概括。按照这样的概括,对“理性”来说,“直觉”是一种外观,对“直觉”来说,“理性”是潜在的、内在的铺垫。但二者不可分割,在思维过程中同时出现,合为一体
书法直觉性很强
书法凭借视觉直观。在我幼年,心手播下书法的种子,少年时代打下书法根基,中年以后大量创作。
与此同时,写书画评论,作诗填词;不过我的主要职业始终是美术编辑,社会活动又占了许多的时间。这当中个人“得失”,我不想(也没有必要)造一杆“天平”去衡量。 事实是从艺术的“感觉”到是非的“判断”,我是越来越加大直觉的分量了。
这或许可以说是我爱好书法的一个原因,但也可以说是我爱好书法的一个结果,因为书法是重在表达情感、直觉性很强的艺术,长久地投入,便对人的意识发生影响。
所以,我创造书法作品,而这门艺术也潜移默化地塑我的性灵;越是深入追求,就越体会真、善、美在艺术与生活、艺术与人性中的一致性。 文艺界曾经有过文艺实践是否也是一项社会实践、文艺创作过程是否也能够改造文艺家灵魂的讨论,现在我认为应当给予肯定的回答。一个人有了真、善、美的心灵,才会深入追求艺术,而深入追求艺术者必定获得真、善、美。
单纯包孕万物,丰富趋向一体
在书法的表现要素中,我看重线条。线最单纯,也最丰富。 唯其单纯,所以其丰富性更可贵,也更难得。丰富不是“驳杂”,单纯不是“直过”。单纯包孕万物,丰富趋向一体。
线把天地形象串通一气,线的生命既是客观世界所赋予,又体现作者主体生命的意向、活力、情绪、生趣……。
比之结体,线是更基本、更内含、更活跃的因素。
我们较多研究历史上大书家创造的书法形体的区别,较少分析他们之间线条的区别,而称得起大书家的,首先是线条美的独特的发现者和创造者。
书法作品的总体协调与精微把握,都依赖连续与断续的、一气呵成与多种形态的、有形与无形的线条贯穿其中。书法的发展史也肯定包含线的发展史。
隶书比篆书、楷书比隶书、行书比楷书,每一演变,笔法便进一步丰富,到草书集大成。
古代大家的作品,个性特徵是鲜明的,有创造性的。学习古代大家之所以得其外形易而得其神韵难,其中线条是由外形到神韵的最重要的手段、桥梁,更确切说是基因。
珍视独创风格
书法的表现性与创作者的个性之间不但没有冲突,而且后者还是前者的必然要求。因为书法的表现性突出创作者的主观精神,所以不能没有个性。
我一向认为,时代共性的形成不要急于强求,倒是在书法家充分发扬个性的基础上必定水到渠成地形成我们朝代的特徵。
应当鼓励和珍视独创风格。没有个性即无所谓共性。
传统与创造是统一体中的一对矛盾,没有人能够绝对摆脱矛盾的任何一方。有才能的艺术家善于把握从传统到创造的转化,从当代生活与艺术洪流中找到自己的座标,形成独特的风格